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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眼睛失明之后

1999-04-26 来源:生活时报 张峥 我有话说

六岁的袁航在广场玩耍,被喷泉边护栏的尖齿刺中左眼。责任究竟在谁?孩子的未来怎么办?中国妇女报最近进行了报道——

悲剧发生在1997年5月31日晚,家住江苏省江阴市环西新村的夏兰娣,带6岁的儿子袁航到市中心的喷泉广场游玩。大约8点钟左右,刚与朋友没说上几句话的夏兰娣突然听到儿子的哭喊声,身高仅1.17米的小袁航被离地80公分左右的铁围栏上的三齿尖爪刺中了左眼!鲜血直流。

经市医院医生检查发现,袁航左眼球被刺破,伤势严重,决定第二天施行手术。于是,在“六一”儿童节这天,袁航左眼球被缝合了14针。

袁航在市医院治疗了15天,但左眼视力全无,没有任何复明迹象。夏兰娣和丈夫袁明其决定带袁航去上海求治。出发的前一天,夏兰娣以一个受害孩子母亲的身份,给江阴市市长和市委书记写了一封信,希望拆除喷泉广场铁围栏上的三齿铁尖,并附上了袁航受害现场“三齿利爪”的照片。江阴市领导收到信后,立即责令江阴市园林旅游局在7月1日前将铁围栏上的三齿尖爪全部拆除并磨平。该局于6月28日割掉了部分围栏上的尖齿,并给了袁航1000元钱表示慰问。

三齿尖爪割除了,可小袁航的命运却被永远改写了———经法医鉴定,袁航左眼盲目,评定为伤残七级。作为袁航的法定代理人,夏兰娣、袁明其于1997年7月29日将江阴市园林绿化管理局告上法庭,要求其赔偿医药费、残疾赔偿费、未来治疗费等共计162287.96元及精神损害赔偿金10万元。

江苏省江阴市人民法院于1998年4月3日作出一审判决,认为:园林旅游局在学院场公园周围设置高出地面0.86米(含铁爪)的护栏,有“爱护绿化设施、不准攀越护栏”、“请不要进入绿地”等警告标志,该护栏与街面道路还有0.25米高的折石隔开。袁航属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夏兰娣让袁航个人从园内到园外任意玩耍,袁航走上折石攀附护栏戳伤眼睛,夏兰娣未能尽到监护责任,故夏兰娣对此应负主要责任。园林旅游局管理上虽没有过错,但其在护栏上方装上铁爪,未能充分考虑到无民事行为能力人的识别能力,故对袁航眼睛受伤害也应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袁航损失的医药治疗费人民币734.34元、护理费人民币304元、交通费人民币753.3元、住宿费人民币131元、住院伙食补助人民币270元;袁航的残疾生活补助人民币30584元、残疾赔偿金人民币15292元,合计人民币48068.64元,由江阴市园林旅游管理局负担人民币14420.6元,余款由袁航自行负担。

夏兰娣想不通,在供人们休闲娱乐的公园里还要先观察一下地形,才能放心地让孩子去玩吗?说园林旅游局管理上没有过错,她实在不服气。4月8日,夏兰娣夫妇上诉至无锡市中级人民法院。

建设部早在1993年1月1日起正式施行《公园设计规范》,其中有关“护栏”的阐述为:公园内示意性护栏高度不宜超过0.4米;各种装饰性、示意性和安全防护性护栏的构造做法,严禁采用锐角、利刺等形式。该规范在其附录五的“本规范用词说明”中写道:为便于在执行本规范条文时区别对待,对于要求严格程度不同的用词说明如下:1、表示很严格,非这样做不可的,正面词采用“必须”;反面词采用“严禁”。此外,《未成年人保护法》第21条也规定,各级人民政府应当创造条件,建立和改善适应未成年人文化生活需要的活动场所和设施。

1998年11月20日,无锡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二审判决,认为:江阴市园林局在护栏上方设置三叉形铁爪未能充分考虑部分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或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的识别能力,应承担主要民事赔偿责任。袁航的法定监护人夏兰娣未根据护栏上的警示标牌,教育和看护好袁航,故对袁航造成的损害应承担次要的民事责任。对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费的诉讼请求,因无法律依据,不予支持。

在该判决中,江阴市园林局应负担的费用变更为28841.18元。

夏兰娣夫妇自认为10万元的精神损失费并不过分,夏兰娣夫妇对此判决仍难以接受。在此期间,曾数次带袁航到上海、南京等地求治,袁航的左眼先后又进行了三次手术,医生称不排除影响右眼的可能性。孩子今后的治疗该怎么办?于是,他们决定再向省高级法院申诉。

孩子出事后,夏兰娣82岁的奶奶急得一只眼睛痛了几天,接着就再也看不见东西了。因为带孩子四处看病,夏兰娣的小吃店也因无暇打理转让给了别人,一家人现在就靠着在江阴市邮电局工作的袁明其的工资过活,日子日渐拮据。今年3月6日,夏兰娣带袁航来到北京,经诊断,袁航的左眼球必须摘除。3月18日,袁航接受了第五次手术。

4月13日下午,在招待所地下室,记者见到了夏兰娣和已经出院等待复诊的袁航。袁航歪着头,天真地用右边的大眼睛眨动着,可是看到那只吓人地撑在左边眼眶中毫无生气的冰冷的假眼,不由让人心一下子缩紧了。夏兰娣告诉我,现在装的这只假眼不太合适,总往一边歪,她要经常帮孩子轻轻往回揉。想到孩子的将来,夏兰娣不由落下眼泪。

采访结束后,袁航终于得到妈妈允许一起出门送客。在大门口,他指着站岗的解放军战士大声问:“妈妈,我长大了能不能当兵?”“你眼睛不好,不能当兵!”“我眼睛不好身体好呀,为什么不可以?”前面的路还很长,小袁航还会问很多很多个“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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